每个孩子心中的外婆家就是一座乐园,童年的我也是如此。
当提笔要写外婆家的时候,我竟无从下笔,不是没有话说,而是话多的不知道从哪儿说起,就像一串断线的珍珠手链,散落在时光的桌面,每件往事都像珍珠一样让人陶醉,却找不出那根穿过珍珠的丝线。连日来,我一直在思忖,昔日的外婆家在我脑海中一次次复苏,还是那个小院,高高的土门楼、东西相对的厦房、后院照壁后面的几棵椿树、井房、马棚……,外婆家就像一幅幅唯美的水彩画:有暮春的苜蓿地;有夏夜庙会的社戏;有深秋一望无垠的玉米田;有冬去春来的农历新年……。
岁月是一把残忍的刀,无形的割裂着我们的爱恨真痴、悲欢离合,一次次把我们最爱的人、最爱的光阴带走,给我们留下空濛且冷漠的余生。外公去世已经十六年了,外婆去世也十五年了,两位老人一前一后都病逝于初春,又是一年春来到,我还记着两位老人慈祥的面孔,满头白发、笑呵呵的望着我,永远刻在我心灵的底板上。
臊子面岐山的臊子面闻名天下,很香很红火,“薄、劲、光、酸、辣、旺”应该是臊子面的“六字真言”吧!“薄”指的是擀面要擀得薄,面薄了,才能入味;“劲”指的是面要擀得劲道,嚼在嘴里要筋道有韧性;“光”指的是面要擀得光滑洁白;“酸”指的是汤宁酸勿咸,而且臊子面的酸,一定要是岐山农家醋调出来的,美味环保;“辣”当然是香辣的意思,辣椒是岐山农家自己种的线线辣椒,又香又辣,十分解馋;“旺”指的是臊子面的汤要油汪汪的,又红又旺,配上绿的韭菜漂菜、黄的鸡蛋饼、白的豆腐丁、黑的木耳、红的萝卜丁、还有油汪汪的肉臊子、黄花菜、凉粉丁等……,一碗岐山臊子面就像一张圆形的红色绸缎,热气腾腾、香气四溢。
母亲是做岐山臊子面的高手,外婆的臊子面更有味道。
外婆的娘家就在周公庙东南方向几里外的北郭村,周公庙今天已经成为驰名中外的旅游胜地,每年农历三月初十左右,是周公庙的庙会,南来北往的香客非常多,都云集在周公庙来祭祀西周著名的政治家周公姬旦。我小时候跟过无数次周公庙的庙会,最吸引我的,一是庙会上的小吃:岐山擀面皮风格独具,又辣又香,断然不是西安城里凉皮的味道。还有又凉又甜的蜂蜜粽子,像白玉一般。当然还有著名的岐山大刀扎面,用铡刀一般大的刀切面,本来就惊世骇俗,何况面的味道还那么赞。二是玉石洞,在周公庙最里面的山崖洞窟中,座落着一尊玄武大帝的玉石雕像,雕像不是很大,大概一米左右高,但是雕工精细,人物形态表情眉目都栩栩如生,让人顿生恭敬之心,加上传说中的神威和灵验,玉石洞成为周公庙中最有人气的地方,据说你身体哪里不舒服就摸玉石爷相对应的地方,你就能祛除病痛、永保安泰,因此玉石爷被香客们摸得一溜光,额头眉目都不甚清晰了……。
我每一次去外婆家,外婆就亲自去灶房给我做臊子面,妗子们就打下手,外婆调的汤很独特,不咸不酸淡淡的,却香味悠长,有时候直接不搭臊子,做成香辣的辣子面,让我吃完一碗再吃一碗又吃一碗,外婆总是笑呵呵的一边看着我吃,一边催促着妗子:赶紧给娃再舀去。
农家虽然都是粗茶淡饭,但是外婆做的饭总是那么可口:滨豆伴汤配上醋溜洋芋丝是我的最爱。冬春交替时节,地里的荠荠菜又嫩又肥,挑回来凉拌,用滚热的清油把调料粉和辣子面一泼,伴着新磨得玉米榛子下饭,着实好吃;初春的苜蓿也不错,掐一些嫩尖,回来和白白胖胖的豆芽一起下锅,和着岐山空心挂面一起煮熟,再挖一筷头臊子肉,真是荤素皆有,清新爽口。
好吃的东西太多,在时光的流转中,味觉变成了视觉、听觉、嗅觉……,回忆的画面,是夕阳的颜色,也有树影褐色的婆娑,更有土地独有的芬芳,小鸟在枝头叽叽喳喳,偶尔还传来狗的远吠,就像一场午后定格的梦幻。
那是一个雨后的盛夏,天还没有放晴,灰灰的,外婆打发几个表妹去地里拾地软,地软很像木耳,却比木耳更柔软,入口即化。地软生长在雨后田野的闲地里,在杂草中迅速生出,又迅速消失。表妹们不一会儿拾回来一大碗地软,外婆用清水淘洗干净,用调料拌好,让我一个人吃,估计当时表妹们的心情是羡慕嫉妒恨吧。
水利摇啊摇,摇到外婆桥。
外婆家周围却没有桥,如果勉强说有,那就是一条叫做“水利”的壕沟上曾经搭建过一座简陋的小土桥。
水利在村子外面东头的田野上,南北走向贯穿在广阔的原野中间,它的北部连接着远处的北山,辽远而雄壮,它的南边流向广袤的村野,像一条地龙消失在麦浪之中。
每年夏天,水利就变成了孩子们的乐园,七八月雨水多,上游山塬上的雨水汇成溪流,沿着川道顺流而下,在水利这里聚集成一片小小的涝池,男孩子们就纷纷下水打(biang)水、钻冒眼,一个个赤条条、雄赳赳的在路人的侧目下罔若无人的在黄汤汤里钻出钻进,玩的不亦乐乎。我当然也是其中之一,只是我的水性不好,只能在昏黄的水里泡一泡,头不敢钻进水里,另外,我也怕水中的河蚂钻子,一不小心这种软踏踏的虫子会钻进人的腿里,很是恐怖,还有,水中也有蛇,我们叫长虫,因此,我绝不会在水中呆太长的时间。
记得一个下午,我和表弟们从水利的土丘上往过走,忽然听到脚下的草丛中发出悉嗦之声,我低头一看,哎呀!塄坎下面的杂草中盘着一条大黑蛇,它应该是感觉到有人过来了,缓缓的卷动着身躯,向一个洞口钻去。那条蛇大概有手腕这般粗,全身乌黑,不像我们当地青色的菜花蛇和褐色的土鞘蛇,直到今天,我还记得它恐怖的样子。
每到冬天,原野上开始颓败下来,田野依旧是绿色,冬小麦在严冬面前缩成了墨绿的胆怯,水利上更变成了一片萎黄,寒风从凸起的土丘上吹过,呜呜作响,一排嶙峋的白杨树竖在田野和水利之间,就像站着一群沧桑的老人,除了路人,很少有人来这里游逛了,也偶尔有几个逃课的学生钻在土丘下面一边烤火一边打着扑克牌,但是寒冷的西北风总会早早的打发他们离开,荒凉占据着天地四野,雪花也毫无预料的落了下来。
那是一个年关将至的午后,接连几天的大雪让原野村落变成白茫茫一片,我从老家东白村出发,打算步行到三四里开外的外婆家,当我走到距离水利还有五十米左右地方的时候,从水利的南边窜出三只动物,一只白色、一只红色,一只黑色,白色和红色是两只狐狸,黑色是一只狗,它们三个大小一般,看起来都很敏捷,白色和狐狸和黑色的狗只望了我一眼,就迅速的朝北面的北山方向跑去,只有这只红色的狐狸停下脚步,扭着头静静的看着雪地里傻傻发呆的我。恐惧和好奇占据着我幼小的心灵,我脚上穿着一双高筒泥鞋,深深的埋在雪泥之中,假如红狐狸向我扑来,我估计是跑不动的,我无助的对视着这只有灵性的狐狸,不知所措却又似乎有所期待,红狐狸和我对视了不到十秒钟,忽然箭一般窜向西北方向,在茫茫雪原中去追寻它的伙伴。
秦腔我喜欢戏曲,是和家庭熏陶有关系,外公是一位乡镇老干部,也是一位资深秦腔戏迷。记得我小时候,外公经常给我哼唱一些秦腔片段,如《打镇台》中王震的唱词:
猛想起大宋天子汴梁坐,
陈世美秦香莲结为丝罗,
大比年间王开科……。
从外公那里我听到一些秦腔名家的姓名,如李正敏、刘易平、刘毓中、任哲中、孟遏云、肖若兰、郭明霞等等。
记得是一个夏天的早晨,太阳刚刚升起,草叶上的露水还没有干,外公带着我去放马,我骑在马背上,外公牵着马,嘴里唱着《苏武牧羊》:
想当年在朝把官拜,
朝朝戴露五更来。
我闲暇无事游郊外,
闷了花园把宴排。
我一家大大小小妻子儿郎举家团圆欢欢乐乐多安泰,
一家人岂不快乐哉!
到今日牧羊北海外,
我冷冷清清清清冷冷痛悲哀。
在我懂事之后,才知道在“文革”中,外公受到迫害,一家人的日子也是岁月难挨,每当外公内心愤懑、郁闷的时候,他就唱《苏武牧羊》这一段,秦腔是欢歌,亦是悲歌,抒发着许多人的悲欢离合。
外婆也非常喜欢秦腔,她对秦腔的热爱和谙熟超过了母亲。外婆最爱听的是郭明霞的唱腔,尤其对郭明霞的《赶坡》念念不忘,她老人家说,郭明霞的戏就像岐山的臊子面,正宗、味道浓郁、韵味悠长。外婆也喜欢李正敏、肖若兰、马友仙的戏,对于《白玉钿》、《游龟山》、《夺锦楼》、《窦娥冤》、《白蛇传》等代表剧目,她老人家都是能说上个来龙去脉的。
在没有电视机之前,每年的大年三十除夕夜,外公总是早早拿出他的收音机,一家人围在一起,收听收音机里面的秦腔名家演唱会,我隐隐记得当时是阎振俗先生在报幕,一个名家接着一个名家,在演唱自己的拿手唱段,刘易平的《辕门斩子》、任哲中的《悔路》、肖若兰的《数罗汉》、王辅生的《看女》、肖玉玲的《探窑》……。
有一年,农历三月二十五凤翔县城赶会唱大戏,请的是省城西安的大戏,秦腔名家李爱琴晚上有演出,是她的拿手戏《周仁回府》,下午一放学,我就早早的跟着外婆和母亲去大操场看戏,大操场那个人多啊,用人山人海来形容都不为过,黑压压一片,你挤我我挤你,感觉就像六月麦田中的麦捆,密密麻麻望不到边。治安人员站在木桩搭建的栏杆上,用手里的竹竿指挥着人海,一会儿人群倒向这边,一会儿倒向那边,指挥人员大声的骂骂咧咧,但是兴奋、嘈杂的人声顷刻淹没了他们的吼叫,谁都知道,马上就要看到名角的演出了。
李爱琴的《周仁回府》是一绝,嗓子好、有韵味、有磁性、情感更激越。大师在台上忘情的表演,观众在台下痴迷的陶醉。我那天晚上不知道犯什么傻,竟掏出作业坐在台子低下做了起来,有几个人说,这娃对着哩,在戏台低下学习,认真很!只有母亲知道我的傻劲,许多年来,经常说起这事,一是笑话我,二是怀念那段时光,我是懂得的。
假期我在读书那会,学校的假期很多,一年四季长假要放四次,七八月份的暑假不用说,二月份左右的寒假自然是雷打不动,另外六月份小麦成熟后学校要放忙假,十月份要收玉米学校放秋假,忙假和秋假大概都是十多天,这么算下来,一年三百六十五天,将近四分之一的时间放长假了,当然还有周末,现在整天补课的孩子们是享不上这样的福了!
一放长假,我就回到老家,在祖父祖母这边的东白村呆不了几天,我就要奔向外婆家,外婆家所在的村子叫做路家村,全村多一半人都姓路,外婆家姓杨,占村子的一少半,姓路也罢姓杨也罢,绝大多数的人我都要叫舅舅,所以我一到路家村,大伙一看到我就说:凉外甥又走他舅家来了。我嘻嘻一笑,内心是非常快活的,在我的感觉,外婆家一切都是美好的:村子里的人是热情的,田园村舍是美丽的,就连牲畜鸡鸭猫狗都是欢快的。记得小舅一直说:城里的娃大多都是很爱外婆家的!我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样,我心里就是这种感觉,很爱外婆家,心里想到就是莫名的温暖,现在也是一样。
暑假是个美好的假期,一是因为暑假时间长,二是暑假中瓜果成熟,孩子们可以尽享口福。一年四季除过种粮食,农民们在地里也种一些瓜果,杏树多种在庭院里,桃树多种在田间,苹果树一种就是很多,抬眼望去,田野上苹果园一大片一大片的,不过苹果是秋天成熟,暑假里等不上。西瓜是夏天的水果,一家一户一般就种一两亩地,等到西瓜成熟时,就在瓜田地头用木头树桩搭建一个离地一米五左右高的瓜庵棚,男人们晚上住在瓜庵棚里看守西瓜,也有种下西瓜不看管的人家,就是为了自家吃,邻居路人摘几个也没关系。
外婆家没有种过西瓜,也没有苹果园,倒是后墙隔壁的邻家院子中有一棵老杏树,初夏的时候,站在外婆家的后院就能望见隔墙杏树上黄橙橙一片,但是可望而不可及,咽几口唾沫,只能作罢。女子姑和隔墙的邻居熟悉,她把我拉上后墙,向正在打杏的邻居讨要几颗杏,打杏的是个姑娘,也不吝啬,递过来几颗大黄杏,我们当场掰开吞进嘴里,大黄杏真是又甜又酸。
乡村的夏夜是静谧而神秘的,在酷暑八月,晚上的室外还是比较凉爽,一家人坐在院子里聊着天,夜空飞着蚊子和一些不知名的飞虫,黑黝黝的房屋上面是黑黝黝的树影,黑黝黝的树影上面是墨色的天空,有星星撒在上面,月亮也不是很明亮,凉风细微的吹着,外公外婆和舅舅们聊着天,我仰望夜空,深邃的天幕神秘而广阔,吸引着我也震慑着我。
因为天热,我常和表哥表弟们睡在室外,或者在水泥场院上支一块门板,铺上凉席睡在上面,或者就直接把凉席铺在在水泥场院上睡觉,不过在场院上面睡觉我是不喜欢的,我担心有老鼠或者蛤蟆爬到身上。即便是睡在在门板上,也只是睡前半夜,到后半夜的时候,外婆怕我们几个受凉,都叫起来回屋里去睡了。
夏夜的回忆是很多的,每年夏收之后忙毕时节,许多村子就开始赶会唱大戏,能唱起大戏的村子都是比较有钱的,我们小孩子比大人更喜欢赶会,尤其是看夜戏,戏好看不好看无所谓,戏台底下买的吃食才最重要,瓜子花生、西瓜梨瓜、汽水糖果、豆花脑、擀面皮、臊子饸烙、蜂蜜粽子、大刀扎面、麻糖点心等好吃的琳琅满目,让我们小孩子垂涎三尺、不离不弃。
我记得有次去外婆家的邻村铁王村看夜戏,台子底下买青苹果,酸酸的,水也不大,挺好吃的,可能是当时物质比较匮乏吧,今天许多稀松平常的东西,在当时可稀罕着呢。
看完戏,我和表哥表姐表弟们往回走,两个村庄相隔不到五里地,大路两边都是玉米地,夜色中高耸的玉米黑漆漆一片无边无际。夜色黑邃,星月闪烁,夜风中传来猫头鹰的哀鸣,我们一大群孩子又兴奋又害怕,吵吵闹闹、匆匆忙忙的的往家里赶着,经过一片田野的时候,我们同时看见田野深处飘着很多绿色的光点,忽高忽低、飘渺不定。我问表姐那些是什么,表姐告诫我不要再看了,那些是鬼火,当时我们都吓坏了,一路小跑逃回家里,现在想起,也可能是萤火虫吧。
怀念我从美术学院毕业已经21年了,大一那年春天的一个周五,我们在上体育课,体育老师在给同学们测五十米短跑,我冲的太快,一下子扑倒在跑道上,脸蹭在地上,浑身是土,很是狼狈,忽然想起昨天午睡时做的梦,心里升起一种不详的预兆,不寒而栗。
那时美院学生很少,我住在西山的一间破教室里,教室外面是长长的敞院,院子中七七八八胡乱长着许多树,院子下面是土崖,土崖下面就是西杨村了。每当夏天来临的时候,树荫浓郁,到了晚上猫头鹰的叫声此起彼伏,加上一轮明月或者万点星空,很有聊斋志异的意境……。
那天午休,我做了一个非常奇怪的梦。梦中我梦见二舅来看我,他变得非常的高大,我变得非常的矮小,我们并肩往前走着,二舅紧紧的抓着我的手臂,梦中我隐隐闻到二舅身上有一种奇怪的味道,当我低头的时候,我竟然看见二舅的一只脚是白骨!我一下子吓醒了。
体育课没下,我就当即决定回家,给老师请过假之后,我匆匆忙忙的从长安县的老美院赶回凤翔的家里。家里一切好像如常,和母亲谈话间电话铃响了,母亲边接电话边流泪,说话间谈及二舅,我才知道二舅已经下葬几天了,我回去的第二天刚好是二舅的头七。
二舅是四十二岁去世的,距今已经过去二十二年了,二十二年是段漫长的时光,但是我总觉得是转眼一瞬,二舅的音容相貌一直活在我的心中,清瘦干练、快人快语。家里大小杂事,二舅都来帮忙,每当夏收秋收忙毕,二舅总是第一时间给我们用自行车带来新磨的麦面和玉米榛子。
我上初中那会,家里搬家,从东大街搬到南大街,二舅和我忙了一下午,拉最后一架子车杂物的时候,已经是晚上十点左右了,二舅拉着车,我在旁边拽着绳,两个人边走边说,饿了就停下来,每人取一个馒头吃,我永远记得那晚街道昏黄的街灯,还有二舅朗朗的笑语……。
二舅查出病那年,我刚好高三毕业,因为父母都要上班,二妗还要照看三个幼小的孩子,送饭的任务就落在我和表哥身上,表哥是大舅的孩子,从小我们关系就很亲密,二舅住院以后,我们俩轮流一个人做饭一个人送饭,医院之间,当时我们还没意识到病的严重性,没想到不久以后二舅就永远离开我们了。
生老病死是人生规律,但是又有几人能看透、能淡然?时光无息,却最无情,它带走了我们的青春华年,也带走了我们的挚爱亲人。二舅去世二十二年了,外公外婆也离开人间十五年多了,他们刚去世的时候,我经常梦到,但随着岁月流转,他们很久不来我的梦中了。
今年春天,我开始诵读《地藏王菩萨本愿经》,就在我诵读第一天的深夜,我做了一个梦,梦到在人群中,我远远看到了外婆,她还穿着那件白色的衬衣,瘦削的身影在人群中慢慢的走着,好像甩了甩手臂,继而轻松的消失在人群中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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