花开解忧——萱草
萱草,土名黄花菜,是百合科中的一种普通花草,叶片细长,花为筒状、6瓣,花瓣向外展张,花桔红色,每葶生数朵,从夏到秋,开个不停。
萱草被称为中国的母亲花,人们认为:萱草翠叶萋萋,着花秀秀,焕发出一种外柔内刚、端庄雅达的风采,教人感到亲切和蔼,赏心悦目。因此古人把它比喻为慈母的音容。苏东坡曾赋诗:“萱草虽微花,孤秀能自拔,亭亭乱叶中,一一芳心插”。“芳心”就是指母亲的爱心。
萱草最初走入人们的视线和心灵,是因为一个女子。
《诗经·伯兮》最后一章说:焉得谖草,言树之背。愿言思伯,使我心痗。
一个女子思念在外征战的丈夫。开始她用自豪的口吻说她丈夫长得伟岸英武,是国中豪杰,因为他勇敢善战,充当了君王的先锋。然而,这毕竟是一场残酷的战争,战争就意味着毁灭。因此,她的思念就不再是简单的思念,而是充满不安和忧虑。等待出征的丈夫回来,几乎成为她生活的唯一内容和全部意义。
“哪儿去找忘忧草?为我移到北堂栽。一心只把哥来想,病到心头化不开。”读着这样的诗句,怎不让人爱怜和心痛?
女主人公期待、失望,思念的痛苦无法排解。爱而不能相见,她甚至希望自己能够“忘忧”,因为这“忧”已经使她不堪重负。
《伯兮》里的“谖草”,现在写着“萱草”,“谖”有“忘忧”之意。晋代的张华《博物志》说:萱草,食之令人好欢乐,忘忧思,故曰忘忧草。白居易安慰屡遭贬谪的刘禹锡:“杜康能散闷,萱草解忘忧。”所以萱草又有一个诗意的名字——忘忧草。
既然不能相濡以沫,那就干脆相忘于江湖。琐碎的生活还要继续,只有忘忧才能做到心态平和。
《诗经·伯兮》曲折含蓄地反映出了人民对和平生活的渴望。
割资本主义尾巴那会儿,连农民田头的香椿都被当成尾巴给割了,但因为萱草是多年生草本植物,只要地底有残留的根须,来年一准发芽生长,割来割去始终没有割掉,所以,农民们的房前屋后,猪圈边,厕所旁,都会栽种几簇。春天来了,它丛生的剑叶间开出奔放的花朵,人们摘下花朵,作为应时菜蔬,或把花用开水一焯,晒干后留到过年食用,在物质极其匮乏的年代,黄花菜不失为一种美味。
记得有一年过年,母亲拿出夏天收集起来的黄花菜干,用水浸泡后晾干,因为当时没有鸡蛋,母亲就把它蘸上面粉放油锅里炸,鲜脆可口,被我们当着美味佳肴。
在年味还没散尽,齿颊还留有黄花菜清香的时候,我读到了《儿童文学》上一篇叫《忘忧草》的小说,从此我对黄花菜便心生敬意。
南宋末期,元军围困扬州城已五月有余。城中粮食已尽,军民们以草根、树皮、鼠雀、鱼虾充饥,城里坚守抗敌的军民们,虽面带饥色,但人人严肃得如九秋的严霜。南宋两淮制置使李庭芝的心上,压着一块千斤磐石,南宋太皇太后谢道清已签署了投降书,扬州附近的城郡,相继都因粮尽而降元,扬州已成了势单寡援的孤城,就在一筹莫展之际,他猛然看见堂外阶下的忘忧草开出了一朵黄灿灿的花,便记起了八旬老母的教诲:“大宋的山河并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!”李庭芝眼里迸出了热泪,他把忘忧草花别在头盔上。
李庭芝的夫人悬梁自尽的时候,给他留下了一朵风干了的忘忧草花!这使李庭芝更加坚定了抗敌报国的决心。因此,在面对南宋太皇太后“如今我和幼主都已经向大元皇帝称臣了,你还为谁守土呢?”的劝降时,他不为所动。也许,这时的国家,在他的心目中,已不再是赵氏偏安享乐的小朝廷,而变成了他心底深沉的家国情怀,成为神圣的图腾。最后他在丝丝银发的老母面前,把自己铸成了一株铁骨铮铮的忘忧草!
千年之后,战争的烟尘早已褪尽,人性的光辉随朝阳升起,洒遍人间,如今天下已不再是某一家的天下,而是大家的天下。
暗淡了刀光剑影,远去了鼓角铮鸣,当黄尘古道、烽火边城不再硝烟四起,忘忧草仍然会使人想起爱和忠贞,想起历史的天空曾闪烁着的那些为家国情怀而坚守的璀璨群星,他们忧郁抑或坚定的目光,他们生前勇敢的担当,使人世间始终激荡着一股英雄的正气。
在无数个云淡风轻的日子里,仰望着扬州高远的天空,我都会陷入深深的思索:人生犹如一叶扁舟,个体的存在是渺小的,对家国情怀的悲悯和执着,也许是千古以来最动人心魄的力量。
下雨了,细雨微落,秋风习习,晶莹的雨珠沾满萱草桔黄的花瓣,这如诗的花草在人们的心目中更显得摇曳多姿了。
“幽花独殿众芳红,临砌亭亭发几丛。乱叶离披经宿雨,纤茎窈窕擢薰风。佳人作佩频朝采,倦蝶寻香几处通。最爱看来忧尽解,不须更酿酒多功。”
作者简介:
孟德荣
邗江区作协会员、邗江瓜洲中学教师
毕业于扬州大学师范学院汉语言文学教育专业,文学学士。中学高级职称,从教近25年。业余喜欢研究研究古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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